酒吧里灯光迷离，重金属音乐震得人耳膜发颤。
江止念和苏晓晓刚在卡座坐下，点了一堆酒，她正拿着手机翻男模照片，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吧台那边的人。
时景溯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正侧头听秦泽修说话。
他旁边的秦泽修笑得一脸不正经，而秦泽修身边，还坐着两个打扮入时的漂亮姑娘，正娇笑着跟秦泽修碰杯。
虽然那两个女的没挨着时景溯，但光是坐在同一桌，就足够让江止念炸毛了。
她昨天发朋友圈说点十个男模，他今天就带两个女的来酒吧？故意的吧！
“什么人啊……”江止念咬着牙，抓起桌上的鸡尾酒就灌了一大口，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苏晓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啧了一声：“哟，正主在那儿呢。那俩女的是跟秦泽修来的吧，没挨着时景溯啊。”
“那也不行！”江止念又开了一瓶啤酒，“他凭什么带女的出来玩？他应该在家待着！”
“你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苏晓晓无奈，“人家是你什么人啊。”
江止念被噎了一下，心里更堵了，干脆拿起酒瓶直接往嘴里倒。
冰凉的啤酒顺着嘴角往下淌，她也不管，就这么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
吧台那边，秦泽修早就注意到了卡座里的江止念，捅了捅时景溯的胳膊：“哎，你看那丫头，跟谁置气呢？一杯接一杯地喝，跟失恋了似的。”
时景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江止念正仰着头喝酒，脖子仰起的弧度又细又长，侧脸在灯光下泛着红，明显已经喝多了。
他眸色沉了沉，没说话，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
“我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秦泽修凑过来，压低声音，“白天在公司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对她那态度，冷得跟冰窖似的，现在又在这儿盯着人家看，动心了？”
时景溯瞥了他一眼：“闭嘴。”
“我闭嘴行，但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她昨天那条朋友圈吃醋了？”
秦泽修笑得贼兮兮，“点十个男模那句？说实话，我也觉得她胆儿挺肥，敢这么跟你叫板。”
时景溯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喝了口酒，目光依旧落在江止念身上。
那边，江止念已经喝得眼神发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趴在桌上，看着吧台上时景溯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
她这些天做了什么啊？第一天笨手笨脚，第二天被秦泽修调侃，第三天闯了祸抱着他大腿哭，今天又被他冷暴力……好像除了惹他生气，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是不是根本就对自己没兴趣？那些让她回来上班、开无葱姜蒜窗口的举动，是不是只是出于同情？
越想越委屈，江止念猛地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吧台走。
苏晓晓想拉都没拉住，只能在后面跟着。
江止念径直走到时景溯那一桌，目光扫过秦泽修身边的两个姑娘，眼神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凶，说话却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们……你们俩，滚。”
那两个姑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被人这么对待，看向秦泽修，一脸茫然。
秦泽修憋着笑，没说话，想看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江止念也不管她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景溯，突然提高了音量：“追男人这种事……还是让我来！你们不行！”
说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熟练得让人心惊——又是抱住时景溯的大腿，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整个吧台瞬间安静了几秒，连音乐都仿佛小了点声。
秦泽修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看着时景溯僵住的背影，又看看地上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腿上的江止念，笑得肩膀都在抖：
“不是……江大小姐，你这招能不能换一个？抱大腿抱上瘾了？”
时景溯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他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无数道目光，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丫头……是真的喝多了，还是故意的？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腿抽出来，结果江止念抱得死紧，跟生了根似的。
“江止念。”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起来。”
怀里的人没反应，只是往他身上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秦泽修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我说景溯，你这魅力可以啊，都让江家大小姐当众‘求婚’了，要不……你就从了吧？”
时景溯没理他，只是看着地上那团软乎乎的人，眼神复杂。
最终，他叹了口气，弯腰，伸手将醉得迷迷糊糊的江止念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发出满足的喟叹。
时景溯抱着她，对目瞪口呆的两个姑娘和笑得一脸看好戏的秦泽修冷冷道：“结账。”
时景溯抱着醉醺醺的江止念走进停车场，晚风一吹，她身上的酒气更浓了些，却奇异地带着点甜。
他拉开后座车门，想把人放进去，怀里的人却突然收紧手臂，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上来。
“不放……”她迷迷糊糊地嘟囔，脸颊蹭着他的衬衫，“你别想跑……”
时景溯皱眉，试了两次都没把她扯开，只能无奈地弯腰，连人带自己一起坐进了后座。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酒气与淡淡的草莓香。
江止念似乎清醒了些，她抬起头，借着从车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定定地看着时景溯的脸。
他的轮廓在暗处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下一秒，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时景溯你个大坏蛋……”她一边哭一边捶他的胸口，力道轻飘飘的，像挠痒，
“你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的？昨天还帮我开食堂窗口，今天就不理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觉得我烦？”
“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打印文件都能出错，还弄脏你的合同……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啊……”
她抽噎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每天故意慢吞吞打扫卫生，就是想多看你几眼……我知道你忙，不敢打扰你，只能偷偷看你……”
“他们都说那个陆总追你追了一年，说她很厉害……可我也很厉害啊……我为了追你，都来当实习生了，每天擦桌子泡茶，我以前在家连水杯都不用自己拿的……”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问：“时景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空气安静了很久。
时景溯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还有她眼泪浸湿衬衫的温热触感。
他的手指悬在她的发顶，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他不说话。
江止念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酒精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她猛地抬起头，双手捧住时景溯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挂着泪珠，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不说是不是？”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不等时景溯反应，她猛地凑上前，踮起脚尖，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吻很生涩，带着酒的辛辣和草莓布丁的甜，还有点颤抖，却异常用力，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喜欢和不甘，都揉进这个吻里。
时景溯浑身一僵。
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唇瓣，还有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的睫毛。
怀里的人很小，很软，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
他的呼吸顿住了，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车内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还有江止念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
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只是凭着一股酒劲，笨拙地、却又无比认真地吻着他。
过了很久，久到江止念快要缺氧，她才微微松开一点，喘着气，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带着哭腔问：“现在……你总该有答案了吧？”
时景溯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感受着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