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举着手机的手稳如磐石，镜头里她嗑瓜子的动作格外清晰——瓜子壳在指尖转了个圈，“咔”地一声裂开，乳白色的瓜子仁精准地落进嘴里。
她歪头一笑，发梢扫过锁骨上的珍珠项链，那是傅景行今早硬给她戴上的，说是“直播时能镇住场面”。
“姐妹们，明天晚上八点。”她故意拖长尾音，手机屏幕瞬间被弹幕刷屏，“姐姐要放大招了？”“坐等直播撕姑姑！”这些字样像春运时的地铁一样挤得满满当当。
沈清棠盯着滚动的评论，眼尾微微上扬——前世她被泼脏水时，这些ID还在骂她“冒牌货”；今生，她要让他们亲眼看看，谁才是被踩进泥里的小丑。
“咱们来一场‘豪门回忆杀’。”她咬着瓜子仁笑道，“就聊聊我那个疼继女却不疼亲闺女的爹，护着小三女儿的妈，还有总爱往我茶里下泻药的姑姑。”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低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对着镜头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指尖刚点下接听键，唐薇的声音就炸了过来：“沈清棠！你确定要公开这些事？”
工作室的落地窗外，霓虹灯正爬上玻璃，衬得唐薇的声音有些失真。
沈清棠转身走向工作台，设计稿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一沓文件——医院的DNA报告、监控截图，还有继母周兰给私家侦探打款的银行流水。
“唐总监，我当然知道。”她的指尖敲了敲那沓文件，“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证据。”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显然唐薇在查看后台数据：“现在#沈清棠直播预告#已经排在热搜第三了，你继妹沈知夏的粉丝在控评，说你是在炒作，周兰的公关团队也在联系我们……”
“让他们联系。”沈清棠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前世他们用舆论杀我，今生我就用舆论剜他们的肉。”她瞥见傅景行倚在门口，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笔挺，正垂眸看着手机——不用猜也知道，是阿Ken又在发消息催他注意形象。
“行吧。”唐薇叹了口气，“八点整，我们给你开放全站首页推荐位。但清棠……”她的声音突然轻柔了些，“如果中途想停，后台有紧急终止键。”
沈清棠挂断电话时，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一道亮蓝色的痕迹。
她转身就撞进了傅景行怀里，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将她环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就不能严肃一点？”
“严肃多累啊。”沈清棠仰起脸，手指勾住他西装领口晃了晃，“这不是复仇现场，是吐槽大会。”她踮起脚吻了吻他的下巴，“你想想，周兰在电视机前看着我嗑着瓜子拆她的台，得多生气？”
傅景行垂眸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前世那个暴雨夜，他坐在保姆车里，看着她被记者追得踉踉跄跄，手机攥得生疼却始终没敢打给她；今生她站在光里，偏要把曾经扎在身上的刀拔出来，当众捅回去。
他伸手理了理她乱翘的发梢：“需要我……”
“不需要。”沈清棠打断他的话，拽着他走到工作台前，翻开最上面的设计稿——并蒂棠棣图案的婚纱在暖光下泛着珍珠般的白色，“等我撕完他们，你得穿着这套西装陪我试婚纱。”
傅景行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他掏出手机，阿Ken的消息弹了出来：【景行！
直播预告的热度已经超过你拿影帝那天了，营销号都在猜测清棠要爆什么猛料，万一……】
沈清棠凑过来看，眯着眼笑道：“阿Ken又在担心公关风险了？”
傅景行拇指按在屏幕上，直接退出了聊天框。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跳得又急又烫：“他担心他的，我只担心……”
“担心我嗑太多瓜子明天嗓子哑？”沈清棠笑着抽回手，抓起桌上的润喉糖塞给他，“放心吧，我连备用麦克风都让助理送来了。”她转身收拾直播设备，头顶翘起的小卷毛在灯光下晃啊晃，“对了，明天你得坐在我旁边。”
“为什么？”
“当个人形镇流器。”她回头冲他眨了眨眼，“周兰要是气到买水军骂我，你得帮我挡弹幕。”
傅景行看着她蹲在地上调试补光灯，发梢扫过后背的样子，突然想起前世葬礼那天——雨幕里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敢看。
此刻工作室的暖光落在她的发间，像撒了一把星星。
他弯腰帮她捡起滚到桌角的麦克风，轻声笑道：“好。”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阿Ken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景行！
热搜第一了！！】
傅景行瞥了一眼，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他伸手帮沈清棠理了理耳后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耳后的小痣——和前世照片里那个在雨里奔跑的姑娘，一模一样。
“清棠。”他轻声说道。
“嗯？”
“明天直播结束，我们去领结婚证。”
沈清棠调试补光灯的手停住了，抬头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突然扑进他怀里，嗑瓜子的袋子“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瓜子仁滚得到处都是：“傅景行，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前世急了十八年。”他低头吻着她的发顶，“今生一天都不想等。”
窗外的夜风掀起纱帘，吹得设计稿哗啦作响。
沈清棠伏在他胸口笑着，手指悄悄勾住他的尾指——明天晚上八点，她要让所有人看看，被踩进泥里的凤凰，到底能飞多高。
而此刻，在某间写字楼的落地窗前，阿Ken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舆情数据，手指重重地按在太阳穴上。
实时热度曲线像坐了火箭一样飙升，#沈清棠要爆豪门黑幕#的话题阅读量已经突破十亿，评论区里“求锤”的留言刷得他眼睛生疼。
他抓起手机给傅景行发消息，刚打了个“万一”，又删掉重写：【景行，这热度太高了，万一……】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看到电脑上突然弹出的新热搜——#沈清棠傅景行婚戒#，配图是两人今早路过珠宝店时，沈清棠扒着橱窗看戒指的照片，傅景行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阿Ken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突然有些羡慕。
他关掉电脑，起身时瞥见桌上的咖啡杯，杯壁上还凝着水珠——就像某些即将到来的风暴，在爆发前总是显得格外平静。
阿Ken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屏幕上实时滚动的舆情数据刺得他眼眶发疼。
凌晨两点的经纪人办公室还亮着冷白的灯，他抓起桌上凉透的咖啡灌了一口，苦得皱眉——#沈清棠直播预告#的话题阅读量已经爬到了15亿，#傅景行力挺未婚妻#的衍生词条正以每分钟三千条的速度刷新。
“叮——”手机在桌面震得跳起来，是傅景行的消息：【别熬太晚，明天直播需要你在场。】
阿Ken盯着屏幕里那个简洁的句号，突然想起三年前带傅景行时，这男人连庆功宴都能中途离场，说“吵”。
可现在为了沈清棠，他能在社交平台发九宫格，能在采访里坦然承认“在等求婚”，甚至敢把职业生涯押在一场未知的直播上。
“万一......”阿Ken对着空气念出这个词，又自嘲地笑了。
他关了电脑起身，西装裤蹭过桌角时带落一沓文件，最上面那张是傅景行刚签的《危机公关预案》，第七页用红笔标着：“若直播出现不可控舆论，景行工作室将在十分钟内启动全平台澄清。”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漏进来，在预案上投下斑驳的光。
阿Ken弯腰捡文件时，瞥见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旧报纸——20岁的沈清棠被记者围堵在巷口，白裙子沾着泥，眼睛里却没有泪。
他突然明白傅景行为什么说“她有底气”。
同一时间，城南的复式公寓里，水晶吊灯在沈曼云的酒液里晃出碎星。
她捏着高脚杯的手指骨节泛白，手机屏幕亮着沈清棠的直播预告，评论区“求锤”的留言像潮水般涌来。
“姐，你看这个。”苏若雪把平板推过来，屏幕上是周兰发来的消息：【清棠手里有当年调换婴儿的医院记录，必须阻止她。】
沈曼云的指甲在杯壁划出刺耳的声响。
三年前她在沈清棠的茶里下泻药时，这丫头只会红着眼眶说“姑姑是不是不舒服”；现在她举着证据要掀沈家的底，倒像换了个人。
“找水军。”沈曼云突然笑了，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划过平板上“沈清棠私生子”的词条草稿，“就说她根本不是沈家真千金，当年的DNA报告是伪造的。再买几个‘知情医生’出来作证......”
“需要联系陈律师吗？”苏若雪摸出手机，指腹悬在通讯录“水军头目”的名字上。
“不用。”沈曼云仰头喝光红酒，玻璃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让他们把节奏带偏到‘沈清棠炒作’上，等她拿出证据时......”她眯起眼，“就说那是P的。”
工作室的落地灯调得很暖，沈清棠蜷在懒人沙发里刷直播后台。
预约人数已经突破两百万，弹幕还在疯狂涨：“棠棠我蹲守到猝死！”“沈知夏粉丝速来受死”。
她晃着光脚，脚趾头碰了碰对面沙发上傅景行的皮鞋尖。
“在笑什么？”傅景行放下手里的《直播流程确认单》，伸手把她散在沙发缝里的瓜子壳捡进垃圾桶——这姑娘刚才嗑瓜子时说“要营造轻松氛围”，结果瓜子壳撒了一地。
“他们急了。”沈清棠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上是周兰工作室刚发的声明：“沈氏从未亏待过任何子女，清棠直播内容纯属个人炒作。”她歪头戳了戳傅景行的手背，“你看周兰的公关团队，连‘亏待’这种词都用，心虚得连谎话都圆不圆。”
傅景行握住她戳人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他能看见她眼底跳动的光，像前世暴雨夜被踩碎的星子，现在又一颗一颗拼回了原样。
“证据都带齐了？”他指了指茶几上那个锁着密码的文件袋——里面是医院的原始接生记录、周兰打给护士的转账截图，还有沈曼云买泻药的药店监控。
“带了，连备份U盘都藏在你西装内袋。”沈清棠坐直身子，从沙发缝里摸出个银色U盘晃了晃，“唐薇说直播间会有防黑系统，阿Ken说如果弹幕太脏就切景，你说......”她突然扑过去抱住他脖子，“你说周兰看到我拿出接生记录时，脸会绿成什么样？”
傅景行被她撞得后仰，却稳稳托住她腰。
他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小卷毛，想起前世她被赶出沈家那天，也是这样的卷毛沾着雨水贴在额角。
“会比她当年给你下泻药时更绿。”他低笑，伸手理了理她乱翘的发丝，“对了，明天直播时......”
“我坐你左边。”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两个麦克风位，“这样你嗑瓜子时，我能帮你递纸巾。”
沈清棠的笑声撞进他颈窝，像一串叮咚的银铃。
她抬起头时，眼尾还带着笑出的泪：“傅景行，你怎么比我还像在准备约会？”
“本来就是约会。”他低头吻她鼻尖，“和全世界的观众一起，看我们赢。”
凌晨三点，阿Ken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是监控舆情的助手发来的截图——某营销号刚发了条微博：“独家！沈清棠DNA报告疑云，知情人士称当年检测有黑幕”。
配图是张模糊的聊天记录截图，最下面一行字刺得他睡意全消：【明晚八点，真相自现。】
阿Ken猛地坐起来，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脸色发白。
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钥匙串在玄关撞出清脆的响。
楼下的出租车鸣笛时，他对着手机快速打字：【景行，有情况。】
而此刻的沈清棠正蜷在傅景行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喉结，那里还留着她刚才吻过的温度。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茶几的文件袋上，把“沈氏调换婴儿证据”几个字照得发亮。
明天晚上八点。
她闭眼前最后想，该让助理多备点瓜子——毕竟，撕人的时候，总得吃得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