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这话没有夸张的成分，姜家皇朝已然覆灭，虽然现在轮椅上坐着的人还姓姜，但从嫡脉变成了偏远旁支，本质上还是名存实亡。
百姓当然不会管皇位上坐着的是谁，反正总归是苦日子，三分饱和七分饱也都是饿着。
恨生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这一路走来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可血淋淋的真相被苏真真这么随意地说出，好像显得自己太过天真。
可不去京城，自己又能为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做什么呢？
姜似锦拉了拉恨生的衣摆，“你听霍将军往下说。”
随后又仰起头看着霍将军，“老将军既然开口了，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不错，我霍家军还有五百残骑在世，太子殿下不妨以山县为起点，先培养自己的力量，再与天下争声。”
出乎所有人意料，恨生居然走到苏真真身前，俯身蹲了下来。
“你觉得呢？”
苏真真有点莫名，自己有什么好觉得的？诚然这一路南下去京城说不定能碰到不少冤魂，但气氛和剧情都到这儿了，自己唱反调也没有意义。
最最重要的是，要是以山县作为根据地，是不是可以找弹幕打赏些优良种子，自己不久就能顿顿吃上白米了？
“看你，你往南我和你一起南下，你要留在山县我们就在山县。”
恨生得了苏真真的承诺，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那我听老将军的，敢问那五百残骑在何处？”
“当年我战死，麾下士兵大多浴血奋战至最后一刻，然而那傀儡皇帝上了堂，迫于边州局势向胡人示好，许诺了不少金银，又换了其他将领驻防，一些老弱病残被换了下来。这些人同我一样，忠于姜家皇朝，更忠于陛下。据我所知，他们还有大概五百人不曾离世，而且当初他们一同卸甲，现在也住在一处。”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省事的多，只要找到他们的住处就可以将他们收入麾下。
“还请老将军指路。”
霍将军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太子殿下若是就此前往恐怕不妥。”
霍一接过话来，“将军说的是，我们霍将军大多有傲骨，太子殿下如今过于文弱，恐怕不能叫他们信服。不如趁着在山县的时日先学习一些自保招式，再是想办法播种，毕竟现在已经秋天了，西北的冬天能冻死人。”
恨生就像个小学生乖宝宝，老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姜似锦举起了小手，“能不能先把棺材做好？将几位将军的尸骨装殓。还有，霍将军您知道自己的尸骨在哪儿吗？阿锦给你用最好的木头。”
这个话题白老头就很有发言权了，“当年霍将军战死的消息传来，我趁着蛮子退兵的时候在前线找了三天三夜，连霍将军的一片衣角都没找到。”
其实找不到也正常，若不是霍将军，恐怕那些蛮子早就趁着中原内乱时南下了。现在皇帝都换了人，又俯首示好，一个战死的老将军罢了，还不是任由胡人挫骨扬灰。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苏真真打了一个响指，“恨生，过来。”
开什么玩笑，这八个鬼加一个鬼将军能在这里谈笑风生，都是因为自身的灵魂力量牵引着，真的很伤心神。
苏真真感觉有点想吐，可千万别，自己胃里啥也没有，要是吐胆汁那可遭罪了。
恨生很是听话地来到苏真真身边坐下。
姜似锦不服气，跟过来趴到恨生的背上，后者第一时间扶好了她。
苏真真才不会计较这些，恨生靠近的一瞬间，充沛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不仅没有呕吐感，反而连呼吸都顺畅多了。
等调理完毕，苏真真看向那八个鬼，他们身上的因果线有两根，一根是因为霍将军，在见到霍将军的一瞬间就解开了。另一根是当年被拦在山县外面的汉人百姓将一切怪罪在了这八人身上。
要想解除很容易，只要给山县的亡魂奉上贡品，再言明是听从上级命令。这根因果线就可以解开了。
但是同样的，这些怨气会转移到霍将军身上，让他多添了一桩因果。
不过就他身上的因果，多一桩少一桩也没有区别。
苏真真将其中利害仔细说明，“你们八个想不想投胎？”
八个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我们不想投胎，我们要和霍将军一起保护太子殿下。”
“行。那我要把他收起来。”苏真真指了指霍将军，“他这一生劳苦功高造福百姓，但也有很多人因为他的决策而死，因果缠绕不清，让他的魂魄现世，需要消耗我太多力量。”
话说的很清楚，霍将军也不是喜欢麻烦人的性子，当即让苏真真把他收起来。
这一晚两个老人家搭了张简易的床入睡，恨生和苏真真一起打坐。
他紧闭双目呼吸均匀，看样子也是睡着了。
八个鬼散在屋子的角落充当门神。
苏真真闭着眼打坐。
绵长的呼吸声一声接着一声，只剩苏真真和姜似锦没有睡觉。
“你不睡吗？”苏真真闭着眼睛问，是真的挺好奇的，自己只是经历过基因优化比较扛困，又不是成仙了，这连日来的波折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姜似锦玩着恨生的头发，大概是因为只有苏真真还醒着，而夜晚又正是情绪上头的好时候，语气便没有之前那么高傲。
“我不用睡觉，倒是你，眼皮都打架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苏真真摇了摇头，自己睡觉的话容易精神力量薄弱，到时候就没有办法牵引着这八只鬼。
他们已经现身于人前，要是没有自己护着，很容易魂魄散开最后归于天地。
如果自己要睡觉，必须先把八只鬼收起来。
但储物格子放满了白老头的家当，苏真真只好一一拿出来。
姜似锦眼见着苏真真凭空变出这么多东西，眼神当真满是渴望。
“诶，你是不是有什么仙器宝器？能不能给我看看？”